出走的亚洲象,历史上是如何撤退到云南的

彤子

《大象去哪儿》,这一个月一直在云南上演。

6月3日最新消息,从西双版纳“勐养子保护区”北上的野生亚洲象“断鼻家族”,已徒步约500公里进入了昆明市。

就像魯迅先生说的那样:原始森林本没有路,野生亚洲象经过了,也就有了路。这群野生亚洲象一路“逛吃逛吃”,在元江县、石屏县肇事412起,破坏农作物达842亩,造成直接经济损失约680万元,还有未成年幼象曾因吃酒糟“宿醉”掉队。

亚洲象的“节节败退”史

此次北迁亚洲象是西双版纳保护区“勐养子保护区”的原住民。

虽然现在中国境内的亚洲象只分布在云南省几个零散的自然保护区内,但它们曾经遍布黄河流域至云贵高原的广大地域。

考古研究通过在黄河流域发现的亚洲象化石得出,商代之前黄河流域曾有大量亚洲象栖息;到了战国时期亚洲象完全退出黄河流域,南退至淮河流域;唐代末期亚洲象甚至退出了淮河流域;宋代亚洲象则退至长江流域和珠江流域的交接地带。曾经一路向南迁徙的亚洲象有自己的苦衷。

人类对象牙制品的垂涎

中国自古有制作各种精巧饰品的独到工艺,其中“珠曰切,象曰磋,玉曰琢,石曰磨,木曰刻,金曰镂,革曰剥,羽曰柝”。因此,象牙雕刻又被称为“磋象雕牙”。

在河南安阳殷墟出土的商嵌绿松石象牙杯,就是一件巧夺天工的商代“磋象雕牙”。

这些精巧的“磋象雕牙”文物不仅展现了古代能工巧匠的精湛技艺,也侧面展示了古人对象牙制品的着迷程度。

人类对象的征服欲

在出土的甲骨文中,记载了商代君王最常见的娱乐活动——猎象,并记载了详细的猎象数目。

商人服象,为虐于东夷。商代的人不只猎象,也会驯服一些大象当作“战骑”。这就让讨伐商王的西周君主格外讨厌大象,并开展了大规模的“驱象运动”,也是导致黄河流域的亚洲象群数目锐减的原因之一。

也有学者认为,西周当时的人口密度较小,并没有完成“驱象伟业”的能力,当时亚洲象在黄河流域“绝迹”更有可能是“天灾”所致。

历史上的寒冷期

西周时期,中国碰巧进入了第一个寒冷期(公元前1000年到公元前850年),寒冷气候给喜暖的亚洲象带来生活上的诸多困扰,将它们“赶”出了黄河流域(但后世百姓还是把这项功德记在周王的“功劳簿”上)。

之后的几个寒冷期分别出现在东汉南北朝时期(公元初到公元600年)、两宋时期(公元1000年到公元1200年)以及明清时期(公元1300年到公元1900年),均对中国境内亚洲象的分布造成影响。

战争与人象矛盾

东汉末年至南北朝时期的连年战争,又使退到淮河流域的亚洲象的栖息地遭到人为破坏,导致“象”不聊生。大象们为了获取食物,常有“坏人庐舍”的情况发生,这进一步激发了“人象矛盾”。

唐朝末期,为了躲避人类的追杀,寻找更适宜生存的环境,亚洲象向更南部迁徙,彻底退出淮河流域,撤到人迹罕至的西双版纳原始丛林中。

但在象群中,也有些不走寻常路的“勇象”。

亚洲象北上的“先驱”们

在中国的史料中曾有关于大象北上的记载。

无巧不成书,这些北上的大象都到达了同一个目的地——河南。

《旧唐书》中记载:贞元二年(公元786年)……希烈于唐州(今河南)得象一头,以为瑞应。

这头在唐中期“回乡祭祖”的亚洲象,在当时被视为“祥瑞”,说明淮河以北的亚洲象在当时已经极为罕见。可惜不是所有北上的大象都被视为“祥瑞”。

《宋史》卷《五行志四》中记载:

建隆三年(公元962年),有象至黄陕县匿林中,食民苗稼,又至安、复、襄、唐州践民田,遣使捕之;明年十二月(公元963年),于南阳县获之,献其齿革。

文中安、复、襄、唐分别指如今的湖北省安陆县、湖北省天门市、湖北省襄阳市及河南省唐河县。这头大象的厉害之处在于,曾成功过冬,在被发现的第二年才被捕获,但最终被人夺取“齿革”,没有落得好下场。

难怪有网友调侃,“断鼻家族”可能要回中原“祭祖”。

事实上,这也不是“断鼻家族”第一次北上。有媒体报道,2020年“断鼻家族”就曾北迁至普洱市,当时还造成1人死亡的惨剧。

漫游亚洲象究竟要去哪儿

此次“断鼻家族”要去哪里?没有专家能给出答案,有可能连大象自己都不知道。有国外科学家对非洲象进行过跟踪研究,发现旱季时,有些大象会迁徙,有些则不会。

大象是具有自我意识的动物,它们和人一样,在面对相同的困境时会根据经验做出不同的选择。

以1993年遭遇了35年来最严重旱情的非洲坦桑尼亚塔兰吉雷国家公园为例,当时公园内共有三个象群(共16头幼象),其中两个象群选择离开原栖息地,并成功找到了新的水源及食物。而留守的象群则失去了10头幼象,死亡率最高,占三大象群总和的63%。

国外研究者认为这种情况或许与象群首领的年纪有关。因为在30多年前,该地区也出现过严重旱情,曾是幼象的两个迁徙象群的首领都亲历过旱灾,并跟随老象群迁徙寻找到过水源。所以它们以记忆为图纸、经验为拐杖,带领象群迁徙寻找水源与食物,并拯救了整个象群,把伤亡率降至最低。

树挪死,“象”挪活。但迁徙的艰难险阻背后也伴随着牺牲,尤其是相对弱小的幼象。

希望此次北上的“断鼻家族”在我们的保护下能早日回到美好的家园,也希望人类在发展自身的同时,能够与野生动物和谐共处,还它们一片广阔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