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悟人情世态

作者:吉田兼好 来源: 《意林》杂志

  

  期许

  我对于世上男子的期许,在于有修身齐家的真才实学,擅长诗赋文章,通晓和歌乐理,精通典章制度,而能够为人做表率,这是最理想的。其次,工于书法,信笔挥洒皆成模样;善于歌咏,而能合乎音律节拍;对于席上别人的劝酒,如果推辞不了,也能略饮一点,以不伤应酬的和气,对于男人来说,这也是相当好的事。

  简素

  人如果立身简素,不慕豪奢,不敛财货,不贪图功名利禄,则可谓人中之上品也。自古以来,很少见到富贵贤人。

  唐土有个许由,没有任何身外之物。有人见他用双手捧水喝,就送他一个水瓢。他将水瓢挂在树上,因为风吹得响动,听了心烦,就弃而不用,仍然用手捧水喝。此人心中,何其清澈啊!

  眼前

  听到一个人的名字,心中就在想象其相貌,待见面之后,才发现与之前的想象完全不同。听到过去的掌故,则容易联想到今日的某户人家。且也将今日之人物,与昔日之人物相比较。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不独我如此。

  又有时候,眼前的所闻所见,让自己觉得,过去某个时候也同样经历过,虽然记不起确切时间,但肯定确有其事。这种感觉,恐怕也不是我才有的吧。

  幽雅

  有个女子,幽居在荒僻无人的地方,也不知是在逃避什么。某天傍晚时分,一名男子悄然来访,惹得犬儿汪汪地叫起来,侍女出门探视,问:“是何方贵客呢?”乃把他引入院中。见到一派凄凉景象,他不由得心中黯然,寻思道:此地岂宜佳人久居?随后在屋前粗陋的木板上立候了片刻,听得里面一个恬静稚细的声音传来:“请进吧。”才拉开已不灵便的门进去。

  室内的情形,却不似外面那么荒凉,别有一番幽雅景致。炉火摇曳,微光影绰;暗盈的熏香,却不是为来客新燃起的,闻着倍觉亲切。

  年少

  少年时血气旺盛,心易动,多情欲,此时恰如落地而走的珍珠,容易触物而碎,常有性命之危。

  年少的时候,总会做一些耽误自己的事:或者贪好美艳之物而不惜钱财;或者逞强斗狠,既耻于不如人,又羡慕别人比自己强,喜好多变,每日不同;或者沉溺女色,感情用事,讲究仗义而误了大事;或者竟然效仿他人而不惜一死,从不知爱惜生命以求长寿。

  饮酒

  但凡有事,一定要喝酒,且喜欢强行劝酒,真不知道理何在。被劝酒的人,端着酒杯,一脸为难之色,真想趁人不备扔下酒杯逃走。然而被发现后,则牵裳捉臂地被留在座上,强行灌饮。结果本来稳重端庄的人,变得疯疯癫癫,醉得分不清前后左右,倒头便睡。这样的事如发生在喜庆的场合,更是令人咋舌。

  然而酒虽有如上可厌之处,也有其可爱而难舍时。月之夜、雪之朝、花之下,与人悠然小饮,可以助清兴,发雅致;闲暇之日,友人意外来访,则端出酒食,小加款待,心情也甚为愉快。在高贵之人家里,酒食出于庖厨,经美人之手端来席上,感觉也颇不错。

  舍弃

  人之一生,总在为顺境与逆境而焦心,原因是总想舍苦而求乐。人心所爱,即是人心所乐,从来不会停止追求。人心所爱者,一为名:有行迹之名与才艺之名两种;二为色欲;三为食欲。人虽有万千心愿,但以这三种为最。一切都源于颠倒之相,无穷烦恼也由此而生。最好能舍弃不顾。

  (乔丽摘自《徒然草:—个日本法师的生活观》中国长安出版社 图/小黑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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