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初嫁

作者:阿娜尔古丽 来源:《意林》

  在没认识小乔之前,我不相信自己除了江南还会爱上别人。

  当我和站台上的江南挥手告别的时候,江南已经泣不成声,我暗暗发誓,我将用剩下的生命守护在江南身边。

  我给江南发了一条短信:下周我还来成都看你。对面一个柔和的声音问我:“她是你的妻子?”我抬头看到我的对面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儿,穿着黑色丝绒的旗袍,旗袍的领口露出天鹅一般的脖子,她冲着我微笑,笑容很干净也很优雅。我没见过这样年轻的女孩儿喜欢穿旗袍的,而且那么合身,那么自然。

  我对她摇摇头说:“不是,江南是我的女朋友,她在成都教书,我在北京打工,她父母觉得我暂时没有能力让江南丰衣足食,所以我还没想过结婚。”女孩儿说:“女人在婚姻上最担风险了,异地恋很有危机感的。你们一定分开生活没多久吧,再过两年你就再也不想装崇高的情圣每个星期坐车来看她了。”没想到她竟然能说出这样深刻的话来,我感到十分吃惊。她不同于别的女孩儿,现在的女孩儿越来越没有品位,玩纯、攀比是她们的惯病。这一瞬间我就喜欢上这个青春而优雅的女孩儿。我想她就是我这一路的最佳旅伴。

  我问她:“你的打扮真有个性,你是干什么职业的?”女孩儿说:“我叫小乔,我是个业余作家,我喜欢从这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的奔波,虽然旅途满是孤寂与疲倦,但也让我的生活变得非常充实,辗转红尘、尝尽艰辛是我创作中的必经之路。”我羡慕小乔的生活,我们说了很多话,从小乔的口中,我知道了每个民族不同的风俗习惯,还有特色小吃,小乔甚至能说出很多民族简单的口语对话。

  下了火车已经是黎明,北京城依旧灯火辉煌。小乔的脸有些憔悴,她对我说:“你可以送我吗?”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原以为我们是旅途中的朋友,如船过水无痕一样。小乔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在立水桥的一座别墅前停下来。我给小乔拿拉杆箱,小乔去按门铃。一个胖阿姨开了门说:“小乔回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让司机去接你。”小乔带着我,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原打算只是路过北京,没想着回家,途中认识了一个朋友,带回来让他认识一下家。不要惊动爸爸妈妈。”我们穿过花栏,小乔对我说:“这些花都开了,是我走之前种下的。”

  我们进了客厅,瀑布般的水晶吊灯从屋顶直垂下来,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出师表》,红木家具散发着典雅富贵的色泽。胖阿姨对我说:“先生,先洗个澡,然后到楼上去喝茶,吃点甜点。”我走进浴室,扑鼻而来的是茉莉花香,浴池里哗哗的热水卷着白色的泡沫,我慢慢走进去,缓缓躺下身,柔和的泡沫抚摸着我的皮肤,我闭上眼睛,仿佛看到故乡的田野,还有母亲那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面孔,脸上的皱纹如蛛网一般。我突然哽咽起来,双手捂着脸颊大声叫:“妈!将来儿子一定让您也这样舒服地洗个澡。”

  我从浴室出来,胖阿姨带我上了楼。楼上是浅蓝色的玻璃装修的,犹如置身蓝天又如遨游于大海中间。有钱人家的日子真好,我什么时候也能敲开上流社会的大门,与鲜花美酒相伴?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想到《聊斋志异》里面的故事,一只狐带着一个书生去深宅大院,阅尽富丽堂皇,第二日才发现自己睡在荒郊野外,一切都是虚幻的。

  小乔换了一袭白色的真丝睡衣,长长的秀发散发着香味。我们坐下来,胖阿姨上了甜点与红酒。灯光下,小乔的眼角眉梢微微上扬,真的像一只狐狸。

  小乔笑了:“其实,我在那个站台等了你好久,一直等你出现。”

  我被这句话惊到了。

上一篇:苏七块     下一篇: 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