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舌尖上的节俭之风

戴永夏

古人的节俭之风体现在各个方面,而舌尖上的节俭尤为突出。这方面,普通百姓自不待言,多数士大夫也以俭为美。特别在餐饮文化比较发达的宋代,许多名士大家都以俭朴引领时尚,成为后世的楷模。

苏轼:粟饭藜羹间养神

北宋元丰三年(1080),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到黄州任团练副使(相当于县武装部副部长),一家人的吃用只靠他微薄的收入来维持。

为此,他绞尽脑汁,精打细算:每月初一这天他便从积蓄中取4500钱等分为30串,挂在屋梁上,每天用画叉挑下一串来做饭钱,这样每天的用度不得超过150钱,剩下的就放进一个大竹筒里,用来招待客人。就是这样俭朴度日,苏轼依然过得有滋有味。

平时,他在生活上也严格要求自己,坚决反对大吃大喝。他曾写过一篇《节饮食说》的小文,贴在自家墙上,让家人监督执行。他告诉家里人,从今以后,我每顿饭只饮一杯酒,吃一个荤菜。若有贵客来访,设盛宴招待,也不超过3个荤菜,而且只能少不能多。如果别人请我吃饭,也先告诉人家,不要超过这个标准。若人家不答应,就干脆不去赴宴。他认为这样做一可安分养福气,二可宽胃养神气,三可省钱养财气。一次,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请他吃饭,他嘱咐朋友千万不可大操大辦。几天后,他应约去老友家赴宴时,见酒席异常丰盛,便婉言谢绝入席,拂袖大步而去。他走后,老友感慨说:“当年东坡遭难时,生活很节俭。没想到如今身居高位,依旧本色不变。”

苏轼还提倡蔬食养生的理论,并身体力行之。

他在各地做官,都常去挖野菜吃。他在《宋乔全寄贺君》一诗中写道:“狂吟醉舞知无益,粟饭藜羹间养神。”以自己的经验劝别人不要醉生梦死,而要粗茶淡饭养生。

司马光:随家所有自可乐

作为一名政治家,司马光似乎比苏轼更加成熟、老练,官也做得更大。但在生活节俭上,二人却如出一辙。

司马光在宋哲宗当政时,就已擢升为宰相。这以前,他曾辞掉官职,在洛阳居住15年,专门编写《资治通鉴》。在洛阳期间,他同文彦博、范纯仁等后来都身居相位的同道,相约组成“真率会”,每日往来,不过脱粟一饭、清酒数行。

相互唱和,亦以俭朴为荣。文彦博有诗曰:“啜菽尽甘颜子陋,食鲜不愧范郎贫。”范纯仁和之曰:“盍簪既屡宜从简,为具虽疏不愧贫。”司马光又和道:“随家所有自可乐,为具更微谁笑贫?”寥寥数句,充分表达了他们兴俭救弊的大志。

司马光居家讲学,也是力行节俭,不求奢靡。“公每五日作一暖讲,一杯、一饭、一面、一肉、一菜而已。”(《懒真子》卷第十)这就是他讲学接受的招待。他回故乡山西夏县祭扫祖坟时,父老乡亲前来迎候献礼,用瓦盆盛粟米饭,瓦罐盛菜羹。他“享之如太牢”,觉得味道胜过鱼肉。

陆游:从来简俭是家风

陆游是宋代著名的爱国诗人。在文学上,他与王安石、苏轼、黄庭坚齐名,并称“宋代四大诗人”;在仕途上,他始终坚持抗金,屡遭当权派打击,遭遇比较坎坷;而在生活上,他力戒豪奢,一直以节俭为荣。

陆游对饮食讲求“粗足”,力求清淡。他主张多吃蔬菜,如白菜、芥菜、芹菜、香蕇、竹笋、枸杞叶、菰、茄子、荠菜等,都是他喜爱和常食的蔬菜,而荤菜少之又少。他说,之所以这样节约,不只是为了省钱,“不为休官须惜费”,这还是一种良好的家风,“从来简俭是家风”。更何况,“邻家稗饭亦常无”,自己吃粗茶淡饭,心中更坦然一些:“但使胸中无愧怍,一餐美敌紫驼峰。”

陆游不但自己生活俭朴,还要把这种俭朴家风传之后世。他让后代子孙务必引以为戒,不为所动,将节俭家风世世代代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