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编才藏着英国人最深的秘密

祝羽捷

当你身处宛如迷宫的大城市中,如何找路和确定位置便成了一门显学,每个城市里的定位系统里也隐藏着思维意识。

我的朋友维舟老师悉心观察,发现了北京和上海对定位的差异:在北京,人们习惯以标志性建筑来设定空间的坐标,例如“外交部大楼斜对面”;而在上海,人们习惯以两条路的交叉坐标来确定位置。初看只是两地人空间感的不同,背后隐藏的却是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巨大差异。

每次去巴黎,朋友都要问我住在哪个区,这座城市以数字来标示,分了20个区,我开始留意他们对区的划分,蒙马特区是1区,唐人街在13区……对外地人来说,数字的顺序不能代表什么,但是本地人则深谙背后意味着什么,哪个区安全,哪个区动荡。

在伦敦,定位极其简单——使用邮政编码。只要你留下一系列方便的字母和数字加上建筑物的名称或数字,邮递员就能送信、送包裹上门,常常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在英国生活,处处都需要使用邮编,如果邮编有所改动,必须第一时间通知银行和其他机构。与其他许多国家的邮政编码系统不同,英国的邮政编码很容易解码,并且具有地理描述性。

英国人如此重视邮编,英国大约有170万个邮政编码,为了保证正确率,这个数字一直在变化。每个月大约有2750个代码被创建,2500个邮编代码被终止使用,约3000万个实际地址或投递点,一个邮编的最小投递点为1个,最大为100个,平均一个邮编分配给17个投递点。邮政代码被广泛地应用于各个地方,使我们的生活比想象的更加快捷方便。

邮编虽然是英国人生活方式中的一个小细节,却是一个相当重要的细节。可能很难找到至少一个从未订购过任何东西的人。在代码的帮助下,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任何东西运送到手中。他们如此强调邮编,我常常怀疑这是他们基因里的理性和热爱规则在作祟——一定要把事情放到自己设定的框架中,不喜欢混乱,不能忍受无章。

这一切都始于维多利亚女王统治时期。在整个19世纪,伦敦的人口增长迅速。邮政的数量反映了人口的增长。1854年,邮政局长查尔斯·坎宁成立了一个委员会,调查如何最好地划分伦敦,以便更有效地进行邮件的路由和分发。这个问题并不简单,1856年伦敦约300万人收到了共1亿多件邮件。由罗兰德·希尔爵士管理的这个项目提出了一个近乎圆形的区域,围绕着圣保罗大教堂附近的中央邮局画了12英里,被划分为10个区。到1974年,最后一个地方被重新编码。

从理论上讲,任何英国的地址都可以通过房屋号码和邮政编码来识别。邮政编码已不仅仅是帮助处理邮件的工具。随着邮政编码被嵌套到部门、地区和区域中,它已经成为定义地理位置的一个方便的标签。

英国国家统计局制作了一个目录,其中包括所有当前和终止的英国邮政编码,并与英国的各种行政地理相匹配。这个参考源将邮编与人口普查和其他人口数据集联系起来。基于邮编的人口统计分析对商业用户来说很容易理解,并結合了一个良好的细节和准确度与可用的数据集。

在伦敦,很多人喜欢问你的邮政编码,不要误会,人家不是想给你写明信片、寄礼物,只是问邮编看上去要比直接问你的收入有礼貌,但实质上都是对你最迅速直接的一次了解。

一个人的邮政编码能告诉你很多关于他是谁的信息,邮编是你财富中未被掩盖的部分,象征着身份和社交圈层。

伦敦的“老钱”大部分住在Kensington、Chelsea和Mayfair这三个区域,它们覆盖着伦敦最贵的几个邮编——以SW3开头的切尔西(Chelsea)、SW7 的南肯辛顿( South Kensington)和骑士桥(Knightsbridge)、以SW1开头的Westminster 自治行政区和贝尔格莱维亚(Belgravia),Mayfair的邮编为 W1K、W1J。

固守上流社会的傲娇的人绝不会离开这些区域,一个人要把自己的居住和活动范围严格放在特定的区域里,这代表着一种不可撼动的生活方式。

给地址编号是现代文明的产物。就像给每个人编出身份证号一样,看似冰冷,却又最高效,非常符合工业生产的社会需要。

英国国家统计局对居民进行大规模人口调查后发现,邮政编码与收入有关,为商业提供了值得参考的经济价值,也为医学研究提供了有用的社会阶层标志。因为贫困或社会阶层低下与许多疾病和潜在的疾病原因有关,但医学研究往往不能记录足够的社会经济地位信息,邮政编码估计在流行病学上可以帮助对社会阶层的影响进行标准化。

让人不寒而栗的是,在调查中发现,邮编还影响着学生上大学的机会,他们所学的学位以及他们在第一份工作中的收入,邮政编码决定着年轻人获得学习和职业机会的程度。

邮编不仅意味着你的过去,还预言你的未来。如果邮编意味着年轻人支配未来的额度的话,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英国人如此迷信邮编了。原来,邮编才藏着英国人最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