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半的蹦极者是被推下去的

作者:简杉 来源:《意林》

  在濒死体验与勇气证明的包装下,蹦极已成为nerd们证明自己的最佳选择,他们相信在朋友圈里的一张蹦极照片足以将泡妞生活的失利更迭为无往不利。

  两臂伸开,双腿并拢,头朝下跳下去,虽然这样一个跳跃看似简单,但是大部分的参与者没法自己完成。在离地几十米的高空之上,人类回想起的都是伊卡洛斯式的恐惧。

  壮志凌云的背后几乎没人提及自己是怎么在跳台上磨蹭十分钟最后被人一脚踹坠机的。十个追逐人生意义的人里就有五个扒着安全护栏死不松手,每一个蹦极点都会有一个工作人员作为助推手来保证蹦极点的正常运营。

  在此工作多年的助推手老张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扭扭捏捏的小姑娘,花了钱站上去后又不跳,一直耗着。在这种情况下,老张通常就是一张老脸,“抬腿,举手,这个扣好”。

  并非所有胆小的都是女孩,也有很多男人站上去像个娘们,老张看到这些人就会变得像非洲的猎豹一样非常有攻击性。“上了岸装得像个爷们,完全忘了之前是怎么求我踹他一下。”

  商业社会,时间宝贵,助推师的存在是为了增加翻台率,为公司谋取更多利益。在节假日期间。在站台上十分钟之内没自己跳下去的都需要助推手来进行辅助,最常用的方法就是问,你相信我吗,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推下去。

  对于那些还没有做好生理和心理准备的人,助推师无异于是地狱的使者。

  “Do you turst me?”

  “Yeeeeeeeeeeees.”

  一般蹦极的人都会两个人结伴而行,只要其中一个人怂了,另一个有很大概率也跟着怂。对于教练来说,需要把其中一个推下去另一个才敢跟着下去。作为最廉价的冒险精神,在被踹下去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没事别去双人蹦极表白,在肾上腺激素和求生本能的双重压力之下,所有的×××我爱你都会变成×××我恨你,最后你还得为了失恋再跳一次。”

  从医学角度来讲,蹦极时身体的突然失重带来的强烈刺激,使人体处于高度应激状态。不同于医生在做麻醉时讲笑话吸引你的注意力,蹦极作为体验类的极限运动,很少有人主动告诉你自己是怎么在助推师的帮助下体验的全自動人工服务。

  “跳下去之前在想到底摆个什么姿势好,直到你用手抓着护栏,然后让人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才知道生死不明是一种什么体验。”就像创业者在组建公司之前永远没有足够的资金,在被推下去之前蹦极者都认为自己还能再续一秒。

  被踹下去的人只将这种体验在小圈子里口耳相传,这种身体的放纵在臀部受到冲击之后心灵也达到了同样的高度。有人站在上面杵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抛出了疑问,“你怎么还不踹我?”

  对恐高症患者来说,期望能够凭借蹦极和跳伞类运动征服自己,但是最后的结果都是屁滚尿流,事后爱上蹦极教练的都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

  “有的人上来前带着一个GoPro。结果跳下去了拍照片都没法看,最后还得去站点的野生摄影师那里花50块钱买远景照片。”

  对此老张一语道出了市侩老逼的通透:“除了社交网络,这些人没什么真正的烦恼。”

  下里巴人述不清阳春白雪,急速下降的只有照片后的人生。面对迈不出失恋门槛的姑娘,在老张的推手下所有前任的名字最后都一口灌回了嘴里。

  人生就是一场蹦极,这个社会需要形形色色的助推师,地铁助推师、企业助推师、学业助推师。在你焦虑的背后,总是需要一鞋42码动能的助力。

  (予夕摘自微信公众号“公路商店” 图/张艺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