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石狮子

戴荣里

我们崇拜雄伟的东西，诸如老虎和雄狮。狮子这东西，和龙不一样，现实中有，又称百兽之王，尊贵之容胜过老虎，让人见而生畏。南北方气候不同，舞狮子的风格也不一样。那一年去浮梁，看到县衙里的石狮子和瑶里街面上的石狮子还是不同。衙门里的石狮子威风凛凛，街面上的石狮子就多了些烟火气。北方的石狮子和南方的石狮子，就像北方人和南方人一样，刚毅与柔和相别明显，这大概是南北方的石匠雕刻气质不同的原因。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想想四季如春的冬天，南方的石狮子，如果张牙舞爪，也配不上这天然的景色；北方的石匠在寒风中雕刻石狮子，心情该是多么悲壮，不把石狮子雕刻成一个魔王的样子，心胸难以达成穿越江海的气度。南方以南和北方以北，人的性格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不承认这种文化的差异是不行的。

一个人性格的形成，与地域关系很大。人人都想穿越时空，但人人都在时空里生长。

气候的变化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情，长期环境影响会改变一个人的肤色。

有一年到东非大地上调研，看到中国员工脸面被太阳晒得比黑人差不了哪去，长期性的习惯会养成一种文化，这是自然的事情。这种文化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而人容易对这些浑然不觉。

其实，人的优势就是劣势。刚烈是一种美，刚烈到时常决绝就是一种遗憾了；柔弱是一种风格，柔弱到被人时时欺凌，也不是一种好现象。窃以为，北方人要到南方去走一走，南方人要到北方去看一看，文化的杂糅容易让一个人丰富完善起来。这个世界用哲学家的话说“怎么着都行”，人的面前摆着可供选择的千百条道路，南北方文化的杂糅可以让人改变很多认知。东部西部的文化交融，何尝不是这样呢？

我看过安塞腰鼓里融进了黄河跌宕的气息，也从江浙沪的茶道里感受到了江南文化的绵长。边疆作家的单纯值得赞美，大学教授文学创作的渊博，也值得每个人思考。

文化这东西，唯有交融才能成其大，成其雄浑。一个人读万卷书真不如行万里路，纸上得来终觉浅，有时在文化的交流里，能摩擦出思想的火花来。这样的感受我时常会有，我在让诗友们广泛涉猎各类著作之余，鼓励他们四处走一走。

北方春天里的荠菜与苦菜，能带来大地的气息。我在南方一次吃过八个艾叶糍粑，滑润爽口，真乃人间美味。

北方的艾叶味道浓烈，艾叶糕做出来味道冲，南方的艾叶糍粑，一入口，就俘虏了你的味觉。想想南宋时，来自北方的文人墨客成为推崇偏安一隅的自甘堕落者，与这种口食之物的满足欲不无关系。

我时常咂摸艾叶糍粑的味道，问做法，是将新鲜艾叶切碎、沥去苦汁，与糯米糅合在一起，团成团，蒸出来，有讲究的食客，还会放入芝麻等物，随各人口味。或绿或黑之圆润之貌，看上去就像一个自谦柔和者的眼光，满含令人喜爱之色。口感绝佳，又属真正的绿色食品，還带有古色古韵之气，让人想起人与自然、历史往事。这样的美食，对食客自是唯美享受。

南方的石狮子，有的在文物古迹之中，有的在市井门扉之间，看上去，没有了狰狞之色，倒有不少和缓之意。这些石狮子，有的身上布满青苔，响应着南方的湿意；北方的石狮子风化严重，有的会像一位缺牙少眉的老者，叙述着风霜的残酷。看一眼南方的石狮子，想一想南北方古圣先贤们的遗存，你会生出很多感慨！南北方文化，岂是一个“山水文化”所能涵盖的？！南方以南的南，和北方以北的北，又该是怎样的差异？一个人一生不可能走遍全球，但在行走中，感受这种文化的差异性，也是人生的另一种品味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