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在路上释怀

作者:苏丹卿 来源:《意林》

  90后文艺女子苏丹卿从全国旅行到环游世界,一直在努力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微博搜索@《我们终将在路上释怀》,评论转发,或者发送短信到意林互动号码:13717688046,就有机会获得一份神秘礼物。

  这是一本灵性之书,也是成长之书。她以细腻敏感的笔调,描述了几个人的青春与爱情,以及他们的成长与蜕变,表面上看是身体在旅行,实际上何尝不是心灵的旅行?希望每一个有缘读到这本书的人,都能够放下心中的牵绊,回归本心。

  穿过泰米尔街,便离杜巴广场不远了。

  一直顺着破陋狭隘的街巷走着,不难发现,这是一个极为贫穷的国度。早上八点左右,就从简陋到没有热水的酒店出来了,兜了好几个圈子,才买到一块面包和一杯酸奶作为早餐。在加都(加德满都,简称加都),面包和酸奶是大多数旅客的早餐,但其实我挺想尝尝尼餐的,只是街道大多数铺子都还关着门。尼泊尔人的生活很闲散,是一种真正的慢,上午基本都过去了,他们才会打开门做生意。

  虽然杜巴广场因一场地震几乎毁了所有,但当地人对它的推崇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仿佛那些被震毁的建筑仍旧屹立在蓝天下,人们并没有因为失去而悲伤。他们过着缓慢而清闲的日子,不论是摆着摊子卖海澜花的妇人,或是推着自行车卖着香蕉、苹果、橘子的年轻人,抑或是坐在佛像下廊道里卖着报纸书籍或烛台的花甲老人,哪怕是坐在街上只为行乞的老妇,他们的生活依旧不慌不忙,似乎从不为房子、车子而感到焦头烂额。

  这兴许就是加都的魅力所在。一千年前这样生活,一千年后还是这个样子。满城都是宗教与建筑的痕迹,随处可见,当地人与旅客,随意居住,随意触摸。整个街巷显得破烂而肮脏,灰尘从地砖攀爬到墙屋,那些开张的铺子门前的衣物、鞋子、生活用品,都被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然而,这并没有影响当地人的生活情绪。所以我一直都在怀疑,我买的一杯奶茶里是否也铺满了许多灰尘,只是太阳太刺眼,我根本看不清楚。

  或许,我看到的只是表面,或许他们生活中的艰辛在佛的国度里早已被乐观化。信仰对于尼泊尔人而言,那是从精神到身体上的修行,不论富人还是穷人,在信仰面前,人人平等。一样要虔诚于佛,一样去敬拜,一样是捧着一盏明灯。这一刻,没有谁会去歧视谁,在神的面前,众生平等。这大概是活着的时候最祥和的一刻。

  广场上有一尊“黑巴伊拉布”石像湿婆神化身,被称作尼泊尔最厉害的神。它被供奉在日月之下,每天前来朝拜的人都是排着队的。它的模样有些“可爱”,建造风格十分特别。对宗教与信仰不了解或是没有兴趣的游客而言,可能是这样的。但在这里需要保持肃穆,这尊雕像象征著湿婆神对人类无知与不忠的惩罚,据说在黑巴伊拉布面前说谎会立即死去。因此,前来参拜的人极为虔诚,毫无半点儿不轨之心。

  在这里,我不敢随意闹腾,也不敢拿出相机,我一直用本子记录着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在得知允许拍照的时候,我也只是拍了两张就匆匆离开了。然而,神像背后广场上成群的鸽子可是闹腾极了。

  从泰米尔街往杜巴广场走过来的时候,我瞧见一个院子里坐落着一个座的白塔,这是藏佛建筑。穿过巷子,走进院子里的时候,我不禁发现一群鸽子在这座白塔之上盘旋着,待了大概十分钟,这群鸽子连续盘旋了三次,像是虔诚的朝圣者一般,难怪独白那么希望我能来这里看看。

  因此,在这个神圣又神秘的国度里,不论是人还是动物,他们都充满信仰。

  不管是流浪者还是苦行僧,不管是商贩还是普通居民,走在人群里,几乎是感受不到他们对人生的无望或是苍凉。有人说尼泊尔人很懒,懒到懒得去创造或改善他们的生活。有人说是信仰害了他们,以至忘却了他们本质的生活面貌。然而,这就是尼泊尔人和他们的国家与生活。拿着相机在广场上溜达的时候,我甚至不觉得他们是在“生活”着,即便他们试图赚外国人的钱,在地震之后依旧摆着许多摊子,推着自行车,架着一大筐的水果,或是背着扛着比自己大一倍的货物,可我仍是强烈感到,他们在神的庇护下,完全是“活着”的状态,并非如我们而言的“生活”。

  这大概就是生活的自由,而非生活的方式。

  2013年,徒搭至拉萨的时候,我想着再穿越中尼公路,去探一探那个陌生又神秘的国度。但因为忘带护照,我与它擦肩而过。2014年,再一次来到拉萨,我依旧惦记着高山那头的神秘国度,却因为身体抱恙无奈放弃。直到2015年,我仍是不肯放弃,依旧来到拉萨,随着身体素质越来越差,我还是选择了忍着、熬着,在独白的带领下终于从拉萨徒搭来了吉隆口岸。但因为地震,一切还未恢复正常,我不得不再次放弃。

  然而这一次,我与它只有十公里的距离,因为不甘,甚至不公,在吉隆镇的那一晚,我睡得并不好,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了。

  当得知吉隆口岸开通的时候,我不顾及这是否是个谣言,只因两年前的梦播下的种子还没发芽,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不愿放弃。从西藏前往尼泊尔,这一条中尼公路,跨越了城与国度,神的孩子终究不会半途而废。回到拉萨后,在仓姑寺给远方朋友写明信片的时候,我也给自己写了一张,挑了一张“白塔上空的满天星星”,这是希望的寄托。我告诉自己,如果明信片能够顺利地再次回到我的手上,那么我就立刻买一张机票飞去加德满都。

  我要拾起这瘫痪在路上的梦想,将它带去云端,无论如何也要实现。

  有时候,执着会令人痛苦。但有时候它是继续前进下去的动力。

  兴许是命运,兴许是安排好的际遇,明信片真的回到了我的手上,而我真的来到了加都。这个被期许了快三年的梦,突然就实现了。又像是突然醒了,加都被一场地震摧毁了无数人文踪迹,也断了许多中国游客对它的念想。

  确实,仅仅只是作为一名游客,自然是为了风景而去。如今风景不再,本是糟糕的城市又变得一片狼藉,又有谁还会愿意来到这里呢?

  当我走在泰米尔街的时候,除了自己,我看不到一个中国人。

  就连决定要在这里生活一两年的独白,也不曾见到他的身影,或许他正在这个国家的某个地方流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