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在路上释怀

作者:苏丹卿 来源:《意林》

  90后文艺女子苏丹卿从全国旅行到环游世界,一直在努力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微博搜索@《我们终将在路上释怀》,评论转发,或者发送短信到意林互动号码:13717688046,就有机会获得一份神秘礼物哟。

  这是一本灵性之书,也是成长之书。她以细腻敏感的笔调,描述了几个人的青春与爱情,以及他们的成长与蜕变,表面上看是身体在旅行,实际上何尝不是心灵的旅行?希望每一个有缘读到这本书的人,都能够放下心中的牵绊,回归本心。

  转山转水转佛塔,多么美好的一句话,像诗一般。马年转山,转冈仁波齐;羊年转湖,转羊卓雍措。每年都会有很多虔诚的朝圣者来参加,特别是藏历马年的时候,转山就是一场盛会,而在这一年转山一圈,相当于其他年份的十三圈。所以,不论朝圣者还是游客,都不会错过这一次机会。

  在西藏,转山本来源于藏族人表示宗教虔诚的一种方式,也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独白去转冈仁波齐的时候,是为了爱情,如果我也有这样的原因,大概也早去转了吧。但转山,在我心里是一种庄严神圣的行为。我每年去西藏,进入阿里多次,不止一次夜宿在塔尔钦。神山冈仁波齐与我近在咫尺,我看过日落下的它,也看过星空下的它,它在我心里是不可触及的远方,那是一个真正的远方,并不是仅仅去转山就够了。但我始终没有勇气去转山。

  我第三次在阿里的时候,路上遇到三个藏民,他们沿着公路五体投地的叩拜,令我至今难以忘记。这幅画面就跟《冈仁波齐》中完全一样,虽然他们不是一大帮人,但他们的身影没有任何变化。当时我没有落泪,但着实触动了我。我一直以旅行者自居,却忘了自己其实一直想过旅居的生活。在他们停下来,坐在公路边上的牧草上休息的时候,我跑了过去,给他们送了一些士力架。

  “你们从哪里来?”

  “申扎县。”

  申扎县是西藏那曲的一个小县城,但后来他们告诉我,他们只是生活在申扎县下面的一个村子里,很少会有外面的人去那里。

  “你们准备去哪里?”

  “去冈仁波齐。父亲病了,三个儿子想去祈福。”

  我一愣,惊诧得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从遥远的故乡来,一路磕着长头,然后朝神山冈仁波齐继续一路朝圣,那时的他们已经离开家乡大半年了,也不知道父亲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五次进入西藏,常常能在路上看见这些叫人感动又觉得心酸的身影,即便行进一年半载他们也不会放弃。哪怕是死在路上,也要坚持下去。每一个从故乡出发的藏民,都会朝拉萨一路叩拜,但有的抵达拉萨之后还会继续朝冈仁波齐出发。藏族人相信,遭遇苦难的人借此能得到罪愆的洗脱、身心的净化。那么,替家人祈福,也应该很灵验吧。转山者,必须舍去己身私欲,仅为他人祈福而行。那次的闲聊对我的触动很大,我也想去转山一次。

  可如果我去转山,是因为什么?我仍然不敢面对自己的过去,以及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有时候,我觉得该去转山的是那些伤害我的人,而并非我在这里纠结。虽然我挺冲动的,但唯有这件事情,我犹豫了。其实,我很羡慕也佩服那些已经完成转山的游客,生命就应该行走在这种天高地阔的地方,也该在这种豪氣壮美的地方遇见善良,遇见信仰。

  当我再一次来到冈仁波齐山脚下,遇到了一个已经转了五圈的驴友,实际上他还在继续。我从心底佩服他。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断地去转山,但如果我去转山,又是为了什么?让时光倒流,父亲和母亲还没有离婚?让时间回到三十年以前,母亲没有和父亲结婚?但这一切,哪怕我付出生命,也改变不了。虽然知道这转山的含义,但并不懂得什么才是转山。如果现在我去了,一定是带着明里暗里的欲望。这本是浮世,但我还看不清。

  当然,我也不想把转山列为我在西藏旅行清单里的一部分。藏族人愿意用一生的时间转山,而我如果仅仅为了完成旅行清单,那么这个举动毫无意义。我不是一个佛教徒,虽然我对藏传佛教和藏地文化充满迷恋。只是我第一次看到这座山的时候,我的灵魂与它没有碰撞,我仍是一个凡夫俗子,还在俗世痛苦地挣扎,仍旧放不下。但这并不是我不去转山的唯一理由。

  冈仁波齐是藏民心中的神山,也是我心里的神山。即便近在咫尺,它依旧遥远,不可触及。

  如果去珠峰,去纳木措等系列的神山圣湖是看风景的话,那么冈仁波齐无疑掺杂了众人精神思想的复杂信仰。所以,我可以去珠峰两次,去纳木措三次,却不敢靠近冈仁波齐一次。

  我在想,如果我去转山,是为了让自己有一颗完整的心脏,会不会就算正当理由了?我也不至于,常在西藏旅游的时候,身上总带着一瓶速效救心丸。

  在塔尔钦的一家客栈里曾遇到一个来自印度的朝圣者。他说,即便在转山的过程中不幸丢了性命,也是一种幸福。他的境界我这一辈子都难以抵达——如此生死不染,来去自由。

  尽管我也想,但我不能。我是一个有心脏病史的人,距离手术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但五次来到这里,我的胸口总是不间断地出现疼痛感。所以对于转山,我是害怕的。没错,我怕死在途中,还怕没人知道,更担心被野狗吃掉。但矛盾的是,2015年在西藏旅行的时候,我就诱发了心脏疼痛,当时吓坏了独白和阿月。可我始终没有放弃过对这片土地的向往。

  我曾经想,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了西藏,我希望自己回归大自然。但在转山的时候发生意外,即便被野狗吃了,也是一样的归宿。

  如果父母已不在,我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完成这个心愿。

  也许,我能体会到信仰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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