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

谁最中国

曾经看《这一生,至少当一次傻瓜》,书里的奇迹苹果受自然养育长大,切一半,放置两个月居然还不会腐败,禁不住就想尝一口这原生长大的苹果。

书里的木村阿公,一生只为做成一件事,便是致力于种出不打农药的苹果树,坚持了9年终于守候到苹果花开。有人说全凭阿公的坚持和追求,才让这自然山林里的树长大开花结果,让这无农药参与成长的树,结出了不会腐败的苹果。但木村说,这不是我的努力,而是树的努力。

树的努力,这句话在我心中激荡很久。

是啊,在无人的山野里,树在自然山林里,深情地埋伏于大地,向土地里扎根,积蓄着力量去高擎天空,最终也能染尽一片山林。

木村将自然的土壤还给了苹果树,“苹果树每次掉叶子都会长出新叶子,一次次地掉叶子,一次又一次地长出新叶子。即使生了病,仍然要活下去”。这傻气的话语里藏着树木本真的模样。在书中,读到他每每失败后重新栽种,总会为他的坚持而泪目,但回头想想,又何尝不是为树的努力感动呢?

不由得想起一部日本纪录片《人生果实》,男女主人公修一和英子是一对夫妻,选择深居于日本高藏寺新城一隅的林间书屋,在这里他们栽植了上百种树木蔬果。这些树结下的果实在年复一年的酝酿里,成为四季里的三餐。他们在这深林之间,侍弄园子,照顾花木蔬果,周围围绕着各种各样的树木,待秋天结果。英子形容这种日子,每天都是小阳春,安安稳稳的惬意。

任其自然而然长大,风吹叶落,落叶堆肥,滋养大地,树木新生,生活就在其間一点点被丰满。

古时,大多文人墨客会在自家小院种下一棵树,作为近时陪伴和身处远方的寄托,成为一份心安依存的凭借。

白居易“手栽两松树,聊以当嘉宾”,他在尚平实、通俗的生活里,于出任扬州处的院里,手植两棵松树,将其作为寂寥日常的一份安慰,也是一份坚实牢靠的陪伴。而两棵松树也越来越像他,不惧风雨,在地从容。一如白居易坚定地走着新乐府运动的改革之路。

欧阳修离开扬州转任颍州,当送刘原甫出任扬州时,不禁想起曾任扬州知府的时光,写下“手种堂前垂柳,别来几度春风”。堂前的手植杨柳,见证过自己作为“文章太守”的快意日常,久久难忘。一棵垂柳留下来的是欧阳修的恣意人生,在扬州扎根生长,将他的潇洒驻足。

还有写《种柳戏题》的柳宗元,于柳州种下了一棵柳树,与树一同化作往事。“好作思人树,惭无惠化传。”《种柳戏题》中他一改往日严肃的姿态,变得柔软可戏。手植柳树化作相思追念他处,在此地所留存的故事,作佳话供世人笑谈,足以聊慰人生。

我们总是说植树和树人,养树即养人,一棵树是映照,是陪伴,是一个人的心安之所,是一个家族绵延不绝的见证。

感知到树的力量的人,总想走进去被其环抱在怀,是拥抱安心,亦是拥抱自我。或许我们本就是一体,神话传说里盘古的毛发化身为树木花草,说不定树里面还残留着上古时期盘古的生灵。人如树,树如人,独立且坚定。